我的童年岁月,几乎都是在我姥娘家渡过的。她们的村庄叫花叶耿,离老白坡有八里地,也是老白坡那道岗上的一部分。大概是因为她们全村都姓耿的原因吧?在后来,人们叫着叫着,成了花叶岗。按照老年人们的说法,据说姓花的、姓叶的、姓耿的他们原本是一个支派或者就是一家的。后来族群分离了,才有了花、叶、耿的姓氏。也有的说,好花必需绿叶衬,所以嘛,花离不开叶,而维系花和叶生命的,又是一枝梗(耿)。于是者乎,有花无叶不完善,有叶无花不美满,花和叶离不开梗(耿),而梗(耿)有了花和叶才得以繁荣。互为依托,相互依存,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。
站在姥娘家的院子外,能看到岗下以及远处的好多村庄。姥娘家的邻居,有一个女孩子,姥娘让我喊她香姨。她每次见到我时,总是那一派话:“老臭客又来了!”一边说,一边嘻嘻笑着。好像在她的亲昵中饱含着抚慰和娇惯。香姨比我大十多岁,也不知道她跟谁学的,她会唱很多童谣,还会讲许多故事。那个把人家姑娘背到山洞里当媳妇的老猴精,那个跟着师傅学手艺的大刀贼。让她讲起来,简直就跟真的一样。她教我学唱的那首童谣,一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忆犹新。
山老鸹,胖墩墩,
俺上姥家住一春儿。
豌豆白,俺就来,
一班住到砍花柴。
从哪儿走,从山走,
山上有石头,
河里有泥鳅。
大的逮不住,
小的横卜溜。
卜溜到南场里,
一个卖糖哩。
啥糖?
打糖!
剜一疙瘩给姥爷尝尝。
粘住姥爷牙,
给老爷端口茶。
粘住姥爷嘴,
给老爷端口水。
卖糖哩,你走吧,
妗子出来没好话。
高跟鞋,牡丹花,
一筋头摔个仰白叉。
香姨还有俩个妹妹,她的二妹,我叫她秀姨。她的三妹,我叫她委姨。其实,香姨叫耿芷香,秀姨叫耿芷秀,委姨叫耿芷委。那时候,并不知道她们都有这么好听的名字,只知道她们是“姨”。没想到,香姨一家发生了许多的变故,这还得从香姨十七岁那一年说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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